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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糖鸡】说谎

●BE预警/單篇完結

我很好。
幸好你也很好。
是吧？

*****

舞台上的聚光灯很亮，照亮你，照亮了我的世界，卻亮得让你再也看不见站在台下的我。

闵玧其站在舞台正中央，中间的大萤幕映出他那桀骜不驯的身影，所有灯光都聚集在他身上，台下成千上万的观众屏息以待，一会，掌声随着音乐响起。

待在出入口附近一个身影，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一切，默默不语看着舞台上被光芒包围的闵玧其。在第一个掌声响起时，毫无起伏的面孔出现一丝破碎，眼角落下的眼泪滑过紧紧抿起的嘴角。 随着演唱会的序幕拉起，观众的欢呼尖叫瞬间爆发，可那人却是马上头也不回的走向出口，走入夜色的街道里。

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耳边时不时传来汽车的鸣笛声，朴智旻一个人若有所思的坐在路边行人道上的椅子，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发着呆。天气渐渐转凉，一道冷风吹过，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怎么不穿暖点。」 突然听见熟悉的声音，朴智旻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眼前仍是那片人来人往的冰冷场景。

讪讪落下眼神，自嘲的笑了笑，将围巾裹得更紧实，站起身打算回去那个已经只剩自己的”家”。

漫无目的向前走，突然停下脚步，抬起头望见前面大楼上的广告，上面人物是闵玧其，一身傲气和自信，傲视群雄的样子俯视着楼下的路人，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可一世。

朴智旻有些茫然，看了看周遭，从公车的车身，商场的广告萤幕，路灯上的宣传旗帜，到小店家前的看板，满满的，全都是闵玧其。

朴智旻一瞬间感到天旋地转，原来，原来不管到了哪里都逃离不了你身影，可你身边的位置我却再也不能靠近了。

目光模糊，记忆如潮水般袭来，朴智旻再也分不清自己现在到底身处梦境又或是现实。

******

一如既往在午休偷偷溜进学校顶楼，朴智旻和闵玧其一人一边听着耳机，头轻轻抵着头，晒着冬日里难得暖暖太阳。

「玧其哥，你毕业后想要做什么?」朴智旻忽然开口。

「…你不是知道的吗，我要用我的音乐影响整个歌谣界。」懒洋洋的开了口，独特的声调充满信念和坚持，听得朴智旻心头一颤一颤。

闻言，朴智旻有些沮丧道「哥如果出了名，成了大名人了，我们…我们…」郁闷的小表情和委屈的小奶音，每一个每一个都是闵玧其最想疼爱的存在，出声安慰道「怕什么，等我有名，也是给你安名分，我们智旻啊～」

「哼…」虽说被闵玧其哄到了，朴智旻还是意思意思的噘噘嘴，看得闵玧其又是无语笑笑，伸出手揉揉朴智旻柔软的发丝。

「…跟你说真的呢…」唇轻轻印上朴智旻高高嘟起的唇「虽然还没个影子，也不知道会不会成功，但是我会努力到最后的。」闵玧其的双眼深深望着朴智旻，里头除了坚毅和傲气还有能溺死朴智旻的温柔。

朴智旻红了耳根推了推闵玧其，闵玧其索性躺在朴智旻的大腿闭目养神，两人没再说话。

看着再度沉睡的闵玧其，朴智旻低下头轻轻在闵玧其耳边说「一定可以的，我会永远支持你的。」

曾经我们相爱的时候，总是用尽全力。

正在上体育课，老师让他们解散自由活动，朴智旻抱着一颗球兴冲冲的往球场跑，却突然被人拉进了体育馆内的器材室，定睛一看才发现是那个应该在教室坐好听课的闵玧其。

「哥…你怎么在这里?还在上课呢…」微微皱眉的看着把自己拉进来的人，悄声埋怨道。

「体育课来陪我们智旻“做运动”。」用着正经表情说着不正经的话，向来冷然的脸出现令朴智旻害羞的淡笑。

「不行的！哥！会有人进来的啦！」抓住闵玧其的手腕，制止向自己伸来的手，低声惊呼。

「我刚刚已经锁门了，只要你叫小声点…」靠上朴智旻耳边，闵玧其低低喃道。满意的看着越发鲜红的耳根，轻轻的啄了一下。

「…闵玧其！你个变态！」
「嘘…」
「啊…!」

我们有过很好的时候。对吧？

曾经的你爱着我。
曾经的你是我的。
我的。

*******

时间总会在某个时间点，让我们回过头，看看当初天真烂漫的自己。

也不知道该哭还是笑。

「生日快乐呀，智旻。」打开家门，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戴着生日帽，手里端着不太大的蛋糕，脸上仍是专属朴智旻的温柔淡笑。

「…这都是哥你做的吗？」走进两人的小公寓里，里头没有花俏的装饰却是布满两人一张张充满点滴回忆的相片。

闵玧其是个除了音乐连呼吸都嫌累的人，这样的人却为了朴智旻蒐集起照片，花心思布置设计，有这么一层认知，朴智旻说不感动都是骗人的。

「…嗯，喜欢?」从后头揽住朴智旻，下巴抵在朴智旻的肩膀，摇啊摇晃呀晃的「…喜欢…不管是这些还是你…」朴智旻笑了笑，向后蹭蹭，眼里蓄着泪。

「不哭啊，诺，生日礼物，第一张CD，这可是原版喔。」拿出一张包装好的CD片，看朴智旻傻楞楞的盯着又开口「虽然之后它会被复制成好几张，但是没有它就什么都没有了」把朴智旻转身面对自己，再次拥入怀里。

「就像闵玧其没有朴智旻就什么都没有了。」被闵玧其的气息环绕，朴智旻一个没忍住眼泪就流了下来。

「里面所有的曲子，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因为有你。」

难得的情话，说的很动听。

「以后也为我写?」止住泪，朴智旻抬起头，一抽一抽用搭着鼻音的小奶音问。

「当然。」看着哭成花猫的朴智旻，闵玧其宠溺的吻了吻小恋人的额头。

「人生第19个生日蛋糕，许愿吧。」关掉电灯，只剩蜡烛温暖的橘色火光。 朴智旻双手合十，闭上双眼，无比真诚的说「希望玧其哥能实现梦想，用最厉害的音乐站在最棒的舞台，撼动整个世界。」然后能开开心心，一辈子。

「你的愿望讲我做什么…」

「哥你的愿望就是我的愿望啊～」 没开灯的房间里，两人都没再说话，只是这样静静的抱着对方，享受只有两人的美好。

朴智旻轻轻将头搁在闵玧其的肩窝，伸手揽在他的腰上。

我也希望，等你成功的那天我也在你身边，我们也依然能够开开心心，走一辈子。

*******

哪怕你要放弃的时候，也不曾放弃过你的梦想。

陪着闵玧其跑遍各个经纪公司和唱片公司，消息却像大石落海，让闵玧其有些萎靡沮丧，整日低落不已。朴智旻无从安慰，闵玧其的消沉，他也难过。

-不，这种时候自己应该再积极一点点，要不过头但能推推他的。

朴智旻心里用力点点头。

抽走闵玧其手中被啤酒罐，这已经是第六瓶了，朴智旻皱起眉头。

闵玧其摸摸口袋，打算点根菸，一只手伸过来拿了打火机就走。「这个我没收了，你健康留着，以后还得靠它写歌。」

「有必要嘛…八字没一撇的…」闵玧其自嘲道。

「总有一天会撇上的啊，说不定快了，得随时做好准备呀。」朴智旻正经道。

「…是吗…」小声喃喃，闵玧其有些没自信但仍打起些精神。

*********

日子也是一天一天过去，毫无讯息让朴智旻和闵玧其也是一天比一天更不踏实。

所以当接到经纪公司通知他成为练习生的消息时，闵玧其简直不敢相信是真的，深怕只是场过于真实的美梦。

虽然和最一开始的设定不相同，但是这也是一个机会，一个能将自己的音乐展现给众人的机会。在一旁的朴智旻也是满心欢喜，梦想成真了，太好了。

待与经纪公司确定合同后，闵玧其随即投入密集又紧张的练习生训练，不知不觉中两个人虽然待在同一个屋簷下，却越来越难见面，越来越少交流。这让朴智旻有些不安和寂寞，但是一看到闵玧其是如此认真努力，朴智旻又舍不得说出半点不满。

这样的情况一直到闵玧其兴冲冲地和自己说公司决定让他出道，以及得先搬进公司专门安排给能出道的练习生所准备的宿舍一事，朴智旻看着闵玧其沉浸在被认同和苦尽甘来的喜悦中，沉默了一小会，才笑着道「当然囉，太好了。哥别担心我了，机会要好好把握！」朴智旻刻意忽略心底那种被什么堵住的怪异感。

是你的决定，我都会无条件的好好支持。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常常在关灯后会想起十九岁时，两人无语相抱的场景。尤其是微弱烛光下，闵玧其的温柔侧脸。

忘记上次见闵玧其是多久了，思念了却不敢打电话，只怕不小心打扰，久久一次忍不住的一条简讯，等待后一句忙便能打发。朴智旻努力让自己不去感受心底的异样，努力让自己一个人也能过得好好的，不想让闵玧其担心。

只是，一个人总是不习惯。

从双人床的左边滚到了右边，躺了一边的枕头又换了一边，翻来复去找不着一个最舒适的位置入睡。只能拉起棉被拽着闵玧其的枕头，靠着闵玧其留下的淡淡气息才缓缓入睡。

晚饭时，总是习惯摆上两副碗筷，轻轻的道声「我要开动了。」然后才发现盐巴又加得太多。

只是，心底最不愿意承认的是，我在预习没有你的日子。

******

距离出道的日子越来越近，闵玧其被公司找去谈话。

再次接到闵玧其的电话，不是难得的温情，是不曾听过的支支吾吾，说希望能和朴智旻在咖啡厅见一面。

朴智旻没有任何要与闵玧其相见的喜悦，而是未知的恐惧，一股寒意直窜整个身体。

和闵玧其面对面坐着，除了客套的嘘寒问暖，两人一时再无话题，气氛开始沉默然后冻结。

也是，两人对于对方近况一无所知，这一丝丝的尴尬令朴智旻感到疲倦。

明明应该是最相知相惜的两人，现在却宛若陌生人。

照朴智旻对闵玧其的了解，又在想想现在现况，其实不难猜出今天闵玧其约自己出来的目的，为了那句难以说出口的再见。

朴智旻苦笑，曾经以为会一直走到永远再远也能相拥。

不知道我们哪里开始出了错，什么时候出的错，我们开始不再期待相同的事物。朴智旻望向窗外，我们现在距离很近，可为什么心却开始渐行渐远。

气氛依旧沉默，朴智旻想起十九岁生日，同样默默无语，却是不同的温度。

是阿，面对梦想只有一步之遥的你，我想不出借口来阻止你，所以你选择梦想而放弃我，我也是无话可说。

至于为什么无法说出口，我私心的猜想你是不愿意伤害我，可以吧？可这不像闵玧其，他对朴智旻应该是最坦白，最直接的，毫无隐瞒的。还是说，我们已经是你和我，所以你面对我时才如此犹豫不决?

-你的决定，我都会好好支持的。

一直都是。

闷闷的勾起一抹微笑，转过头看看眼前被自己刻画在过去几年过去里的人，终是开口。

「玧其哥…」低声唤着依旧沉默着的闵玧其，闵玧其闻声抬起头，脸上已经找不到朴智旻专属的温柔表情，只剩犹疑和歉意，朴智旻咬了咬下唇艰难的说出「分手吧…」

闵玧其愣了一会「智旻…」

朴智旻笑了，下一秒却有些哽咽「…哥干嘛这种表情，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吧，虽然真的很可惜，我们也是该好聚好散，以后…以后…以后也会为哥好好应援的… 」讲到越后头，朴智旻藏在桌下的双手越是发狠的抓得死紧，怕一个不行就在闵玧其面前崩溃。 这是他最后的自尊心。

「哥也不用担心我，我一个人会好好的，倒是你…你很容易忘记吃饭的，咖啡也不要喝太多会胃痛…玧其哥，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喔…」就算只有一个人，就算身边没有我，也要让自己好好的。虽然心痛到无以复加，口里仍唸着希望你好的蠢话。

分开后，两人最后一次相拥，闵玧其环住朴智旻，像是隐忍许久般，沙哑的在朴智旻耳边喃喃「智旻…我爱你…」

-说谎。

朴智旻在内心里大喊，可双手仍揽住闵玧其的肩，最后一次贪婪地汲取闵玧其的气味。

然后一，二，三，双手好似脱力的落下，彷彿放开的不是闵玧其，而是整个世界。

闵玧其也缓缓放开朴智旻，再次说声对不起。

什么对不起。
什么我爱你。
都是谎话。
可这样就够了。

手臂残留的最后一丝温度渐渐消失，我们终是走向陌路。也不要再道歉了，摆出愧疚表情的你，我怕会情不自禁的抱住你。

看着闵玧其离去，朴智旻突然觉得很糟糕，因为现在他哭不出来，好像要喘不过气，心里好痛好痛。

他明明是那么伤心，那么难过，可是他却哭不出来。 他知道他撒谎了。他说他会好好的。

可是他会因为发呆被热水烫伤。
会因为因为哭累睡过头把自己饿坏。
会出门还是忘记带钥匙。
会突然找不到常去的便利站。
会付了钱却没带着东西走。
会傻傻站在电梯门前不知道该做什么。

朴智旻骗了闵玧其。
朴智旻想闵玧其。
他一个人，不好。

********

夜色渐深，朴智旻站在原地不知何去何从，在街道上穿来穿去，却找不着出路。有些不知所措的看向四周，最后无力的伸手招了一台出租车。

坐上车，朴智旻乏力的闭上眼，手里紧紧攥住闵玧其寄到家里的演唱会票根。最后揉成一小团，跟着手放入口袋。

回到空无一人的家中，朴智旻不想开灯，又忆起那次生日，那个时候黑暗里他们彼此相拥，在朴智旻心里默默许下最后一个愿望时，他又流泪了。

另一边的演唱会也来到了尾声，马上就是最后一首歌。

「谢谢各位今天来参加这场演唱会，马上就是最后一首歌了，我想把它送给我一个生命中很重要的人，不知道他有没有来到这里，今天是他的生日，祝他生日快乐。」

翻出被自己深藏在柜子里的CD，放进播放盒里，他的音乐就这样响起。 今天是他的生日，他想许个愿。

如果在闵玧其的记忆中，不再会有他，永远消失。
那么就让我们都忘了吧。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在他忘记我前，先忘掉他。

一曲毕，而那张CD也在朴智旻的手中断成两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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