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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泰】深如人鱼

#19

便利商店的位置接近住宅区，在上下班课的时间总是比较多人。一般而言这时间金硕珍都会待在店里，怕是客人太多一个人忙不过来，不过暑假刚好算半个淡季，人潮比较分散，金硕珍也就放心把店给金泰亨一个处理，说是去处理自己搁置一阵子的事。

「欢迎光临。」金泰亨正帮一组客人结帐，听见门口出入的提示音，没来得及抬头，快速瞟了一眼却什么也没看见。

下意识地看向店里的防盗镜，边上的角落果然多出一个淡蓝色身影。是一个不知不觉间出现的小默契，金泰亨一旦还忙着，到店里的田柾国就会默默走去店里旁边供人小憩的桌子旁待着，静静地等金泰亨，或是等金泰亨要补货时凑上去帮忙。

看着淡蓝色的男孩趴在桌上，对着大片落地窗外发呆，金泰亨重重叹了一口气，觉得有些头疼，他还没想好在经过昨天那般轰炸之后自己要怎么跟田柾国互动。

先枉论自己要用什么态度对田柾国，朴智旻跟闵玧其交往了，这又该怎么办？说与不说都不应该从自己嘴里跟田柾国吐实，但看着田柾国继续想着跟朴智旻告白似乎也太残忍。

「泰亨哥。」趁着金泰亨发怔的时候，田柾国凑近柜台，抬手在金泰亨面前挥呀挥，幼兔般的眼睛直直望进金泰亨的眼里。

「嗯？」回神，眼前是田柾国尚未长开，带着稚气却已经能看出未来是潜力股的面孔，而在田柾国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映着自己的身影。

所有气息彷彿在那刻暂停，金泰亨觉得自己好像又溺水了，落在田柾国眼神里，而自己睁眼下沉。

「泰亨哥你昨天还好吗？你昨天怪怪的。我…昨天说错什么了吗？」田柾国小心翼翼地盯着金泰亨的样子，金泰亨觉得自己心好像又软了一块。

「没事没事啦…就…就我昨天忘记点货了…我想起来的时候硕珍哥就大爆发啦…」金泰亨随口道个理由打算一笔带过，而看似因为自己工作疏失而觉得羞窘地低头挠挠头发，实则是为了掩藏说谎时慌乱而不知摆向何处的眼神。

「没事就好。」舒了一口气，田柾国露出一贯的淡笑，却比以往多了些许真实感。

也许是因为金泰亨是自己这片载浮载沉的水域中唯一的浮木，田柾国拽者搭着便能在这个世界喘口气。自己搭着搭着有了感情，自然不希望他有不开心，更不希望是自己让他不愉快。

「呼…好啦…不要说我了…你今天还去游啊？」吁了一口气，收十好情绪的金泰亨，打开收银机点点状似随口问问，甭需田柾国回答的正解，金泰亨又自顾自地讲下去「暑假都快结束了。」

「嗯…不想待在家也不知道可以做什么。」笑容淡了下去，伸出一只手拨弄放在收银机旁的吸管。金泰亨暗自咬舌，让你乱问。

「金泰泰，本店长回来啦，你有没有好好…」人未到声先到，金硕珍抱着大包小包的出现在门口，话还没讲完便看见柜台后的小学弟，所有声音嘎然而止，对着金泰亨挑挑眉，见金泰亨躲开了自己丢过去的眼神，无所谓地耸肩，自来熟地和田柾国打声招呼「呦呦～我们田小学弟你来啦～」

「硕珍哥好。」田柾国倒也乖巧地打了招呼。

金硕珍走进柜台里，大手一放把手里的东西全搁在里头的地板，金泰亨见状扶额，蹲下去就要整理，边收十边听着两人的对话。

「你今天也游泳完过来啊？」打开收银机，做着金泰亨方才的动作。

「嗯。」疏离而不失礼貌的应答。

「我们田小学弟要不要干脆以后也来我的店里打工啊～」勾搭上小学弟结实的臂膀，金硕珍半玩笑地问着。

「也许吧…」向金硕珍善意地勾了勾唇，没有应下来也没有拒绝，眼神悄悄飘向蹲在底下的金泰亨。

「嗯…？父母会阻止啊？」金硕珍听田柾国模糊的答复，以为是田家父母不乐意让田柾国出来打工，往田柾国身上一搭准备长篇大论地宽慰道「你硕珍哥我跟你说啊父母………」

「…哥！啊！」原本好好在里边整理的金泰亨听见关键字，猛然起身，却一个不注意往柜台撞去，桌子发出巨大的声响伴随金泰亨的哀号让站着的两人吓了好大一跳。

「泰亨哥，你还好吧？」田柾国担心地蹲下查看，而捂着头的金泰亨眼眶里泛着泪花，扯着自己四方微笑摇摇头。

「金泰亨你是笨蛋吗？」金硕珍先是好没气地翻了一个白眼，随即蹲下来帮忙检查金泰亨的头顶，口气很不耐，手劲却是温柔得很。

「…哥…我晚上能请假吗？」眼眶还噙着生理盐水，金泰亨看了一眼田柾国，又看了一眼金硕珍，来来回回好一会，似乎下了一个决定的金泰亨瞅着金硕珍呐呐发言。

「呀…你这小子…」因为金泰亨的请求顿时觉得自己有些语无伦次的金硕珍觉得自己好像聘了一个要自己照顾的工读生，先是为了小学弟无故旷工一个多小时，现在是人都迟到了才告诉自己晚上要请假，金硕珍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起来。

「硕珍哥…你最好了嘛…」见金硕珍整个脸都气成了深粉色，金泰亨赶紧拿出自己平常惹朴智旻生气时最常用的撒娇，和方才撞到桌子残留在眼角的生理盐水，有显着地加成的效果。

「行行…我准我准行吧…」平常脸皮总是厚得跟城墙一般的金硕珍最怕小孩子跟自己撒娇，现在金泰亨的行为显然就是往自己软处戳，没辙的金硕珍赶紧摆摆手表示投降。

「谢谢硕珍哥～」见金硕珍应允，金泰亨感激地抱了抱金硕珍，蹦起身拉着田柾国的手，头也不转地就跑出店外「柾国啊，走了。」溜得飞快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

「哼…我的店会倒全是因为你们这群小朋友吧…」金硕珍看着两个男孩离开的背影走出柜台拿了几包零食，口里还喃喃着不满的言语，嘴角却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好傻的人鱼。

#20

「泰亨哥，我们要去那里啊。」田柾国被金泰亨拉着跑，揣紧后背包对着金泰亨喊道「不知道，就先跑吧！」回过头弯着眼说，眼前金泰亨逆光，纯粹地令人失神。

「呼…累死我了…」跑了好一会，金泰亨才慢慢停下来，两人上气不接下气，金泰亨一手扶着腰，一手撑在膝盖上，瞇着眼气喘吁吁的看向田柾国，田柾国看起来倒是很快就恢复气息，除了胸口起伏大了点，没像金泰亨一般喘得要死不活的模样，金泰亨心道，有运动还真差这么多？

「泰亨哥，你…」眼神直直落在金泰亨的后脑勺，聪明如田柾国，不难猜出刚刚金泰亨是听到金硕珍开口讲起父母试图阻止却不小心激动地撞到头。

「喔，这个啊？嘿嘿，没事啦。」看田柾国盯着自己的后脑勺，金泰亨不好意思地摸了摸，犯傻似地笑了笑要田柾国别担心。

应金泰亨的话，田柾国点点头，又开口「那…我们现在要去哪？」，现在的时间田柾国并不打算回家，父母都不会在，虽然不会有争吵，却也显得孤寂，纵使已经习以为常，田柾国仍只是个孩子，眼神里试图掩饰的哀伤还是被金泰亨抓住了。

「嗯…」对于田柾国的心思明白两三分，金泰亨努力思索着，一双大大的眼睛转着转着，看着古灵精怪，最后瞥见田柾国紧攥在手的袋子，神秘一笑道「我想到了，跟我来吧！」说完，抓起田柾国的手，又是一路狂奔。

一路上两人没说话，看着附近的建筑物田柾国只觉得离学校越来越近，但是金泰亨却是往一条平时人少的路钻去，田柾国挑了一下眉头，好奇金泰亨到底要带自己去哪。

孩子嘛，探险一词还是充斥着吸引力的。

金泰亨的确是要带田柾国潜进校园的，领着田柾国走的这条路也是朴智旻带着自己走过的，至于熟门熟路的样子，嘛…他们的确晚上偷偷神不知鬼不觉地跑进很多次了。

「到啦～」得意洋洋的看着田柾国表情略为惊讶，而眼神一亮，金泰亨就知道算对了，骄傲的小尾巴要翘到天上去了，感觉以前朴智旻老叫自己晚上陪他到泳池练习也不是什么坏事嘛。

「泰亨哥，你怎么知道这么一条路？这样不会被发现吗？」田柾国看着夜晚跟平常不同感觉的泳池，没想到金泰亨是要带自己到学校泳池，心情一半激动一半担心，一来是惊讶有这么一个方法潜入校园，二来也担心这样是不是会被发现。

「不会啦，警卫五点巡一次，九点再一次，其他时间都不会有人来，除非…」金泰亨一脸自信满满，毕竟三年来，他和朴智旻早就摸透了这座泳池的“开放”时间了。

「除非什么？」田柾国好奇地转头问，金泰亨才哼哼道「除非也有"志同道合"的人想游泳，也从另一条路进来啦～」

「这条路是你们泳队成员之间流传的秘密信道啦，之前智旻想练习拖我来我才知道，走过好几次，就熟啦～」金泰亨想，估计跟田柾国同届的成员早知道了，田柾国之所以不知道大概得归咎他平时老是不怎么跟大家互动吧，而这种事就算没刻意隐藏也不会有人特意来告诉田柾国。

「喔…」田柾国也跟金泰亨想到一块，田柾国也不恼，他知道他个性上吃亏的点，只是他本人也不太在乎这种事，所以也不会太放在心上。

「我想说你喜欢游泳，就带你来了，反正你也是泳队成员嘛！」田柾国开始游泳的原因金泰亨是知道的，虽然是为了躲父母争吵的地方，后来真心喜欢这项运动也是预料之中，所以当他看见田柾国手里抓的泳袋，没有犹豫地就决定带着他来到这里。

田柾国本来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跟着金泰亨才渐渐话多了起来，现在看着傻笑的金泰亨，田柾国觉得胸口流淌一股暖意，尚未会意，也无从开口。

「谢谢你，泰亨哥。」

金泰亨笑弯了眉目。

#21

原本静悄悄的校园泳池，因为田柾国好几个来回，发出微微水声。微弱的光线落在水面上，而金泰亨静静盘坐在昏暗的泳池旁，再次感叹田柾国游泳时的身影，探出潜入皆是流畅优雅。

如鱼得水。金泰亨想。

「泰亨哥，你不游泳吗？」不知道第几个来回后，似乎意犹未尽的田柾国探出头游向金泰亨，笑问。

「不要，我不太会。」金泰亨摆摆手，甚至整个人向后挪了一点。

「我可以教你阿。」田柾国此话一出，自己也下了一跳，田柾国自己性子慢热，现在对着认识几个月的金泰亨这般算热情得可以。

「下次吧，我下次带泳衣吧，下次啦。」毫不意外地，金泰亨找个借口婉拒了。如果灯光再明亮一点，也许田柾国便能看见金泰亨不自然的神情，甚至靠近一点就会发现金泰亨微幅发抖的手。

「…泰亨哥，你是怕水吗？」但细密如田柾国，纵使没看见金泰亨的表情，但是从最一开始救起落水的金泰亨，到每次陪朴智旻来泳池，却总是离水边远远的，再到刚刚婉拒自己的提议，田柾国很快地想到金泰亨不下水吧理由。

见金泰亨没有答话，田柾国觉得金泰亨是默认了,莫名地心里一阵难受，田柾国想起以前小时候自己最喜欢的宠物狗跟一个交好的小孩，那个小孩非常害怕狗，每次到自己家都小心翼翼的，而自己的宠物狗也不知道为什么老是冲着那小孩叫，久而久之那个小孩就再也没到自己家过，甚至最后随着时间流逝也渐渐失去联系了。

田柾国默默游到岸边，双手一撑离开水池，有些惶恐地盯着金泰亨，金泰亨不明所以回看着田柾国，正要上前问问，田柾国逃也似地跑进更衣室，留下一脸不知所措的金泰亨。

许久，田柾国拎着自己的包包走了出来，看见田柾国的金泰亨有些踌躇，一时不知道该不该凑上前，反倒是田柾国一把抓住金泰亨往外离开，手心有些发紧，步伐倒是不紧不慢，原本被动拉着的金泰亨很快地就调整好步调，却还是默默走在田柾国后面由着田柾国拉着走，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然而氛围又似乎是无声对峙。

先耐不住性子的金泰亨开口，蹙眉开口「柾国，你怎么了?」田柾国停下脚步，低下头，开口问「…哥你有多怕水？」，金泰亨一懵「什么？」

「我可以教哥到不怕水。」脑袋糊里糊涂的，田柾国只是一股脑的想要教会金泰亨，想要金泰亨不怕水，「只要你怕，我都会去救你的。」

「噗滋。」听到田柾国的宣言，金泰亨莫名心里一松，突然笑出来「呀！你这小子不会是担心我吧哈哈哈哈…」轻轻拍了田柾国的头「哈哈…好啦…那你就当我金泰亨的专属救生员囉哈哈哈哈…」

良久，田柾国才意识到刚刚自己的行为有多诡异，耳根都红了起来，见状，金泰亨很不客气地笑得更大声了。

两人嘻嘻哈哈地又逗留一会，田柾国就被金泰亨不情不愿地赶回家去。

回到家，金泰亨轻手轻脚的阖上门，步伐放得很轻，唯恐朴智旻已经睡着了，朴智旻这人什么都好，就是不爱别人吵他睡觉，以前还没磨合好，朴智旻因为这事没少给金泰亨摆脸色。

「嗯？还没回来？」蹑手蹑脚地走进房间，看着空荡荡的床铺，金泰亨愣了一下，看看时钟，嗯，深夜11:30。

思索着要不要因为自家竹马的安危考量打个电话，但要是不小心打扰人家不知道什么样的“好事”，这不是要被马踢的吗？

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金泰亨决定传个讯息就好了。

_呀，你干嘛呢，还没回来。
_阿，泰泰，我今天就没有回家囉～
_嗯哼…这么晚回(表情包

在聊天室和朴智旻话唠一会，金泰亨洗澡出来，人懒懒散散趴在床上，思绪开始发散，想到今天田柾国今天出泳池的话，勾了勾唇。

「那就让你当救生员吧…」阖上眼，金泰亨如是想。

然而潜入这水中，越陷越深。

_TBC_